短篇言情类型的小说大同小异,《拆裂的家》这本书让人眼前一亮,林淑芬赵雅莉赵宏伟的故事脉络清晰,江海潮涨的文笔潇洒,结构严谨,写的很好,值得推荐。主要讲的是:日期是去年秋天,婆婆离世前两个月。没有公证处的红章,只有两个熟悉的名字孤零零地落在纸尾。林淑芬的手微微颤抖起来。纸张很轻……
《拆裂的家》精选:
第一章旧箱微光梅雨季节的潮气,像是无形的触手,
渗透进这栋即将完成历史使命的老宅每一个角落。林淑芬挽着袖子,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,
正将婆婆生前卧室里的物品一一归类、打包。拆迁的风声已经吹了半年,如今终于尘埃落定。
巨额补偿款像一块巨大的磁石,吸引着所有人的心神,
也悄然改变着老宅里原本就微妙的空气。“星星,别动那个。”林淑芬柔声制止。角落里,
十三岁的儿子星星正专注地摆弄着一个褪色的木质九连环,对母亲的话充耳不闻。
他白皙的脸上神情疏离,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自闭症像一层透明的玻璃罩,
将他与外界的热闹喧嚣隔开。也正因如此,林淑芬更加坚定了要为他争取到最大保障的决心。
公婆生前最放不下的,也是这个孙子。她叹了口气,继续着手里的活。
具电器早已被小姑赵雅莉和弟弟赵宏伟以“暂时保管”、“别浪费了”为由搬去了各自家中。
如今留下的,多是些陈旧、笨重、或是不值钱的杂物,
以及公婆一些极具个人色彩的私人物品——这些,他们自然是看不上的,
便顺理成章地留给了“闲人”嫂子处理。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,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。
林淑芬打开婆婆那个厚重的老式樟木箱,一股樟脑丸混合着旧时光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里面多是些陈旧衣物,叠得整整齐齐,却难免泛黄发脆。她一件件小心取出,
准备分类处理——捐赠或是丢弃。箱子快见底时,她的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角。
拨开最后几件棉麻衬衫,下面是一个暗红色的漆木小盒,没有上锁。
林淑芬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。这个盒子她有点印象,婆婆时不时会拿出来摩挲一下,
但从未当着子女的面打开过。她迟疑了一下,还是轻轻掀开了盒盖。里面没有金银珠宝,
只有一些零碎的记忆:几封纸张发黄的信件、一对磨损严重的银耳钉、几张黑白老照片,
还有一本薄薄的、用牛皮纸仔细包着封面的笔记本。她拿起笔记本,随手翻开。
里面是婆婆清秀却略显无力的笔迹,记录着一些家庭琐事、收支流水,
还有对儿女们的零星挂念。翻到后面几页,一张对折的泛黄信纸滑落出来。她拾起来,展开。
开头的“遗嘱”二字,像针一样刺入她的眼帘。“……兹因年事已高,虑及身后之事。
感念长媳淑芬多年侍奉左右,辛勤操持,待我二老如亲生父母,尤为不易。
更忧长孙星星未来生计,其父去得早,淑芬一人抚养维艰。经与夫赵建国商议决定,
待老宅拆迁后,所得款项,其中百分之四十,归于淑芬与星星名下,由淑芬代为管理,
用于星星日后生活、医疗及教育之需。剩余款项,再由子女雅莉、宏伟平均分配。
此为我二人真实意愿,望子女遵行,家和万事兴。”落款是公公赵建国和婆婆周慧芳的签名,
日期是去年秋天,婆婆离世前两个月。没有公证处的红章,
只有两个熟悉的名字孤零零地落在纸尾。林淑芬的手微微颤抖起来。纸张很轻,
却仿佛有千钧重。一股巨大的、复杂的暖流冲撞着她的胸腔。是感动?
公婆到底看到了她的付出,给了她和星星一个坚实的承诺。是不安?这遗嘱……有效吗?
雅莉和宏伟会认吗?她仿佛已经能预见到这薄薄一张纸将投下的惊雷。“妈?
”星星不知何时抬起头,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她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。
林淑芬猛地回过神,将遗嘱紧紧攥在手里,仿佛那是水中唯一的浮木。她深吸一口气,
压下眼眶的酸热,走到儿子身边,轻轻抱住他。“星星,没事。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,
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,“爷爷奶奶……给我们留了东西。妈妈会守住它的,一定会。
”犹豫和害怕依然存在,但为母则刚的那根弦已被拨动。她拿出手机,
对着遗嘱仔细拍了照片。指尖在家庭群的发送键上悬停了许久,最终,她闭上眼睛,
按了下去。该来的,总会来。为了星星,她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一味隐忍了。
第二章群波骤起手机屏幕暗下去不到十秒,旋即疯狂地闪烁、震动起来,嗡嗡声不绝于耳,
像一群被惊扰的马蜂。林淑芬的心跳跟着这震动节奏,咚咚地敲着胸腔。
她甚至没有勇气立刻去看那些喷涌而至的消息。最先打来电话的是小姑赵雅莉。
尖锐的**撕破了老宅的寂静。林淑芬刚接通,对面连珠炮似的诘问就砸了过来,
几乎刺破耳膜。“林淑芬!你什么意思?!你从哪儿搞来这么个东西?
爸妈怎么可能写这种东西?!”赵雅莉的声音又高又急,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,
“百分之四十?给你和那个傻孩子?你做梦呢吧!你是不是看拆迁快了,就想钱想疯了,
自己编出来骗人的?”“雅莉,你听我说,这是我在妈箱子里找到的,
是爸和妈亲笔写的……”林淑芬试图解释,声音却被对方更高的音调盖过。“亲笔写的?
谁看见了?谁证明了?有公证吗?有律师见证吗?什么都没有的一张破纸,你就敢往群里发?
我告诉你林淑芬,你想独吞,没门!这家里的东西,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姓人做主了?!
”“星星是赵家的长孙!爸妈是考虑到……”“考虑什么?
考虑怎么把家产都给一个傻子糟蹋吗?我哥走了这么多年,
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存了别的心思!我马上给宏伟打电话,
你看我们回来不回来跟你算这笔账!”啪嗒!电话被狠狠挂断。林淑芬握着发烫的手机,
手指冰凉。赵雅莉的话像淬了毒的针,扎得她体无完肤,尤其是那句“傻子”,
让她的心抽痛着。星星似乎感应到母亲的情绪波动,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。
还没来得及缓口气,弟弟赵宏伟的电话也打了进来。他的语气不像赵雅莉那般泼辣直接,
却更显阴沉。“嫂子,这事儿……你做得欠考虑啊。”赵宏伟的声音慢悠悠的,
带着一种刻意的失望,“爸妈生前最讲公平,
怎么可能留下这种明显偏心、还会引起家庭矛盾的遗嘱?这不合常理。你是不是被人骗了?
或者……理解错了爸妈的意思?”他顿了顿,意有所指地继续说:“我知道你带星星不容易,
家里困难,大家都可以帮你。但用这种方式,不好。真闹到法庭上,这无效的遗嘱,
不仅拿不到钱,还得赔上名声,何必呢?听我一句劝,赶紧在群里说一声,就说是看错了,
误会一场,大家还是和气一团……”林淑芬听着他看似公道、实则步步紧逼的话,
心一点点沉下去。她原本还存着一丝幻想,希望至少宏伟能理智一点,看来是她太天真了。
他们根本不在意遗嘱的真伪,只在意它损害了他们的利益。“宏伟,遗嘱是真的。白纸黑字,
爸妈的签名我认得。”林淑芬的声音不再颤抖,反而出一种疲惫的平静,“我没编,也没骗。
等你们回来,可以亲眼看看原件。”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再开口时,
赵宏伟的语气冷了下来:“行,嫂子,你非要这样,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。
我和姐明天就回来。这事儿,没完。”通话结束。家庭群里已经炸开了锅。
除了赵雅莉一连串长达数十秒的愤怒语音方阵,还有几个闻讯冒出来的亲戚,
七嘴八舌地询问、议论,字里行间多是怀疑和惊诧。“真的假的啊?老人家怎么会这么分?
”“淑芬,这可不是小事,得搞清楚啊。”“@赵雅莉@赵宏伟你们知道这事吗?
”林淑芬没有在群里回复任何一条消息。她只是默默地将手机调成静音,屏幕向下扣在桌上。
世界仿佛瞬间清净了,却又被一种更沉重的、山雨欲来的压力所充斥。她走到窗边,
看着窗外绵密的雨丝。老宅在雨中显得格外孤寂破败。她知道,平静的日子结束了。
一场因拆迁款而起的风暴,已经以这张遗嘱为引信,彻底引爆。而她,
这个一直被他们视为软弱可欺的外姓人,被推到了风暴的中心。星星走过来,
轻轻拉住她的衣角,仰着脸看她。林淑芬低下头,对上儿子纯净却无法表达的眼睛,
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忽然都有了归处。她蹲下身,抚摸着儿子细软的头发,
轻声却无比坚定地说:“星星不怕。妈妈在。该是我们的,谁也别想抢走。
”她的眼神越过窗户,望向迷蒙的雨幕,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即将到来的、没有硝烟的战争。
第三章风雨欲来第二天,赵雅莉和赵宏伟几乎是前后脚赶回了老宅。雨停了,
但天色依旧阴沉。老宅的门窗大开,试图驱散屋内的潮气和沉闷,
却驱不散那无形中绷紧的、一触即发的氛围。赵雅莉一进门,
高跟鞋踩在旧地板上发出咄咄逼人的声响。她妆容精致,却掩不住脸上的戾气,
将名牌手包往旧沙发上一扔,劈头就问:“东西呢?拿出来我看看!”赵宏伟跟在她身后,
西装革履,脸色沉静,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屋内,最后落在林淑芬身上,带着审视的意味。
“嫂子,我们都回来了。这事儿,得尽快解决,拖下去对谁都没好处。”林淑芬没多说什么,
只是将那张小心收好的遗嘱原件递了过去。赵雅莉一把抢过,和赵宏伟头挨着头,
仔细地看着每一个字。他们的眉头越皱越紧。“这签名……看着是有点像妈的字,
但爸的签名有点飘啊。”赵雅莉率先发难,手指几乎要戳破纸张,
“去年秋天爸妈身体都那么差了,哪有精力写这个?肯定是你模仿的!”“嫂子,
不是我们不信你。”赵宏伟接过话头,语气沉重,“但这确实太蹊跷。法律上讲,
这种自书遗嘱效力很弱,尤其是涉及这么大笔财产,没有公证,没有无利害关系的见证人,
很难被法院采纳。”他巧妙地用“法律”给自己披上了合理怀疑的外衣。“我就是见证!
我发现了它!这就是爸妈的真实意愿!”林淑芬据理力争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提高。“你?
”赵雅莉嗤笑一声,充满轻蔑,“你是最大受益人,你的话能当证据?林淑芬,骗鬼呢!
我看你就是穷疯了,想着爸妈不在了,死无对证,就想讹诈我们!”“你怎么能这么说话?
我照顾爸妈这么多年,难道是为了今天?”林淑芬气得浑身发抖,眼眶泛红,
“星星也是赵家的血脉!”“少来这套!伺候老人不是你该做的吗?我们没给你钱吗?
(其实给得很少且不固定)现在拿这个当筹码,你真行啊!”赵雅莉步步紧逼,言辞刻薄。
赵宏伟拉了拉姐姐,故作姿态:“姐,好好说。嫂子可能也是一时糊涂。”他又转向林淑芬,
“嫂子,就算这遗嘱有点影子,但这分配比例绝对不合理。我和姐也是爸妈的亲生子女,
凭什么你拿大头?这样,我们吃点亏,按法定继承来,分三份,你、我、姐各一份,
星星的份额从你那里出,怎么样?这已经是我们顾念亲情了。
”林淑芬看着眼前这两张振振有词、贪婪又虚伪的脸,心寒到了极点。他们根本不在意真相,
只想用最小的代价把她打发掉。“不。”她斩钉截铁地拒绝,从未有过的强硬,
“遗嘱怎么写,就怎么办。这是爸妈的决定,我一分都不会让。”“你不让?
”赵雅莉尖声笑起来,“好!好得很!那我们就法院见!我看你这破遗嘱能撑多久!
到时候别说百分之四十,你一毛钱都别想拿到!还得赔上诉讼费!
我看你拿什么养你的傻儿子!”“还有,”赵宏伟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,威胁道,
“这老宅马上要量最后面积了,拆迁办那边需要所有继承人签字才能办手续。嫂子,
你不配合,这字我们可不签。拖下去,耽误了拆迁进度,损失的可不只是我们。
”这是掐准了林淑芬的经济软肋。她知道,自己耗不起。争吵声引来了左邻右舍的探头张望。
赵雅莉索性拔高音量,对着门外哭诉起来,颠倒黑白地说林淑芬如何贪得无厌,
伪造遗嘱想要独吞家产,欺负他们姐弟。指指点点的目光,夹杂着模糊的议论声,
像针一样扎在林淑芬背上。星星被巨大的吵闹声**到,捂住耳朵发出焦躁的呜咽声。
林淑芬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,挡住那些不友善的目光。孤立无援的绝望感像潮水般涌来,
但她眼底的火苗却没有熄灭。她知道,屈服换不来安宁,只会让对方更加得寸进尺。
就在这时,社区调解员老周闻讯赶来了。“哎呀呀,都是自家人,吵什么吵嘛!
让街坊邻居看笑话多不好。”老周是个和事佬的模样,笑呵呵地挤进门,“拆迁是喜事,
怎么闹成这样了?来来来,都坐下,有话好好说。”他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双方,
先对赵家姐弟说:“雅莉,宏伟,少说两句,淑芬也不容易。”又转向林淑芬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