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江蔓苏晴作为《我沦陷后,死对头在车底捡到我》这本书的主角,寂寞的拖鞋写的内容很吸引人,是一本不可多得的现代言情小说了,讲述了:苏晴每天准时报到,带着精心煲好的汤和浮于表面的担忧。陈默配合地喝几口,大多数时间只是偏头看着窗外,眼神空洞,偶尔在她提及……
《我沦陷后,死对头在车底捡到我》精选:
我攥着钻戒躲在求婚现场的车里,却听见女友和闺蜜的私密对话:“真打算嫁给他?
不怕你那个备胎发疯?”“玩玩罢了,他弟弟才是我的目标,股份都快转移完了。
”玻璃窗外,她们热吻在一起。我颤抖着倒车逃离,暴雨中撞上隔离带。再醒来,
死对头千金正守在我病床前:“合作吗?她们骗你感情,我们联手拆了她们家族。
”我忍痛冷笑:“凭什么信你?”她突然扯开衣领,露出心口与我一模一样的胎记:“因为,
我和你才是被故意交换人生的那个。”车厢里像个密不透风的茧,空调的低鸣是唯一声响,
压不住他擂鼓般的心跳。掌心那枚钻戒硌得生疼,冰冷的金属已被汗濡湿。
陈默第无数次低头,丝绒盒子里的钻石在昏暗光线下依旧割出细碎冷光,
像他此刻紧绷又灼热的期待。车窗降下一线,晚风溜进来,
带着酒店花园里过度培育的玫瑰甜香,腻得人发慌。他紧盯着酒店侧门,
那扇鎏金的旋转门像命运的转轮,每一次转动都让他喉头发紧。时间黏稠地流淌。然后,
她出现了。苏晴,一身珍珠白的长裙,袅袅娜娜,像月下初绽的栀子。
陈默的心脏猛地往上提,几乎要撞碎在喉咙口。他下意识去推车门,指尖还没碰到把手,
动作却猛地僵在半空。另一个身影紧跟着从门里出来。是林薇,苏晴最好的闺蜜。
两人站在廊柱投下的阴影里,低声交谈。距离有些远,陈默听不真切,只看到苏晴掩着嘴笑,
林薇凑得极近,表情在明灭的光线里有些模糊的诡异。一种说不清的不安像细小的冰针,
猝不及防刺入陈默沸腾的血液。他鬼使神差地,将车窗又降下几寸。
“……真打算就这么嫁了?”林薇的声音断断续续飘来,带着点戏谑的凉意,
“不怕你家里那个……小狼狗发疯?”风似乎停了一瞬。苏晴的轻笑清晰地钻入耳朵,
甜腻又残忍:“玩玩罢了,你还当真啊?哄着他替我拿下那几个项目还不够?陈家的股份,
差不多快转到我名下了……”陈默的呼吸猛地一窒,像被人当胸砸了一拳,
耳鸣声尖锐地响起。“啧,最绝的是他那个宝贝弟弟,陈煦,
才是我的最终目标呢……那傻子还天天给我选求婚戒指……”后面的声音忽地又低下去,
模糊不清。陈默整个人被钉在驾驶座上,血液轰隆隆地往头顶冲,又瞬间冻结成冰。
他眼睁睁看着,阴影里,林薇笑着伸手勾住苏晴的下巴,然后,
两个身影缓缓贴近——她们在接吻。不是闺蜜间玩闹的亲吻。那是一个缠绵的,
深入了欲望与占有的,成年人的吻。嗡——大脑里那根绷到极致的弦,彻底崩断。世界失声,
色彩剥离,只剩下车窗外那幅扭曲又香艳的画面,像一把生锈的钝刀,在他心口反复绞剐。
钻戒盒子从脱力的手中滑落,沉闷地砸在脚垫上。逃。必须立刻离开这里!
手指抖得不成样子,几次才摸到钥匙,猛地一拧。发动机的轰鸣撕破了寂静,
尖锐得像垂死野兽的哀嚎。他甚至不敢再看窗外一眼,方向盘打死,油门被一脚狠狠踩到底!
性能良好的轿车猛地窜出去,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,刮过绿化带的边缘,
带起一溜烟尘土和碎草。车像一道失控的黑色闪电,劈开都市夜晚虚浮的繁华。
车窗外的霓虹流淌成一条条狰狞扭曲的色带,晃得人眼睛刺痛。他什么都看不清,
只知道死死踩着油门,冷风从大开的车窗疯狂倒灌,抽打在脸上,
却吹不散眼前那噩梦般的一幕。不知道开了多久,直到那些炫目的灯光被甩在身后,
直到冰冷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在车前窗上,迅速连成一片雨幕。视野变得一片模糊。
雨水疯狂地冲刷着玻璃,雨刮器徒劳地左右摇摆,最高速也刮不净那倾泻而下的水瀑。
他像被困在一个不断缩小的水牢里,窒息感排山倒海地涌来。
玩玩罢了……”“股份……快转完了……”“他弟弟……才是目标……”那些话语和那个吻,
循环播放,啃噬着他最后一丝理智。前方似乎是一个急弯,
隔离带的反光标志在暴雨中微弱地闪烁。他猛地反应过来,急打方向盘,
脚下意识地去踩刹车——太晚了。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彻底失去抓地力,车身猛地一轻,
失控地打横漂移,然后是一阵天翻地覆的金属扭曲嘶鸣声!
巨大的撞击力将他狠狠抛起又被安全带勒回,额角不知撞上哪里,
温热的液体瞬间糊住了眼睛。世界在他眼前疯狂旋转、碎裂,
最后归于一片沉重的、嗡鸣着的黑暗。……消毒水的味道。
还有一种冰冷的、属于金属和仪器的气味。意识像沉船后的碎片,一点点艰难地浮上水面。
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,尤其是头部,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炸开般的钝痛。
陈默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,模糊的白色天花板逐渐聚焦。
他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。手臂上打着石膏,额角贴着纱布,
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滞涩的痛楚。然后,他看见了坐在床边椅子上的人。
不是预想中的苏晴,不是家人,也不是哪个兄弟。是江蔓。
毒的刀子、永远和他针锋相对、恨不得把对方公司生吞活剥了的死对头——**的千金,
江蔓。她今天没穿那些攻击性极强的职业套装,一件简单的黑色丝质衬衫,领口微敞,
露出纤细的锁骨。长发随意挽起,几缕碎发垂在颊边。她正微微侧着头,
看着窗外依旧淅淅沥沥的雨,侧脸线条在病房冷白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疏离的疲惫,
甚至……柔和?陈默猛地闭了一下眼,再睁开。幻觉?撞坏脑子了?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动静,
江蔓转回头。目光对上的一刹那,那点罕见的柔和瞬间消失了,
又变回他熟悉的那种冷静到近乎审视的眼神,带着惯有的、让人不舒服的穿透力。
她没问他醒了怎么样,也没说任何客套的安慰,只是那么看着他,
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损坏程度。寂静在病房里蔓延,只有监护仪器规律的滴答声。
陈默喉咙干得发痛,他想开口,声音嘶哑得自己都陌生:“……怎么是你?”江蔓没回答,
反而倾身从床头柜拿了杯水,插上吸管,直接递到他没受伤的嘴边。动作算不上温柔,
甚至有些强硬,堵回了他的话。陈默僵硬地抿了几口,冰凉的水滑过灼痛的喉咙,
稍微拉回了一点理智。撞车前的画面碎片猛地扎进脑海,心脏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。
他扭开头,抗拒她的靠近。江蔓也不坚持,随手将杯子放回原处,
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:“看来没撞傻,还认得人。”陈默闭上眼,不想看她,
更不想面对这个荒谬的现实。为什么偏偏是她在这里?“苏晴呢?
”他听到自己声音里的最后一丝侥幸,破碎不堪。江蔓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,
像冰片刮过玻璃:“忙着替你‘照顾’受惊的弟弟呢,还有她那位好闺蜜,形影不离。
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,精准地扎进他血淋淋的伤口。
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被彻底戳破。他攥紧了没受伤的那只手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
试图用生理上的痛楚压制心里那片翻天覆地的崩塌。耻辱,愤怒,
还有铺天盖地的绝望几乎要把他吞没。几秒死寂的僵持后,他猛地睁开眼,眼底布满血丝,
死死盯住床边的女人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:“你在这儿干什么?看笑话?
还是终于找到机会,想来给我最后一刀,好吞了陈氏那块你们江家盯了多久的地皮?
”他的话充满戾气和攻击性,像只被困濒死的兽。
江蔓脸上那点惯常的、带着嘲讽的冷静终于消失了。她沉默地看着他,
那眼神复杂得让他看不懂,有某种尖锐的东西在深处涌动,近乎……痛楚?
就在陈默以为她会反唇相讥,或者直接摔门而去时,她忽然往前倾身,
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。消毒水的味道里,混入了她身上一丝极淡的、冷冽的香水尾调。
“陈默,”她开口,声音压得很低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不容置疑的分量,
像冰层下汹涌的暗流,“我们合作吧。”陈默愣住,几乎以为自己真的撞坏了听觉神经。
“她们联手骗了你这么多年,感情,金钱,公司机密,
甚至你的至亲……”江蔓的目光锐利如刀,剖开他所有的狼狈和不堪,
“光躺在这里舔舐伤口有什么用?等着她们榨**最后一点价值,
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把你踢开?”每一个字都血淋淋,刮得他耳膜生疼。“合作?
”陈默忍痛扯出一个扭曲的冷笑,全是戒备和荒谬感,“江蔓,你凭什么?你以为我会信你?
你们江家又在这盘脏棋里扮演什么角色?想趁火打劫?拿我当枪使?”质疑像冰冷的铁珠,
砸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。江蔓迎着他充满恨意和怀疑的目光,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波动。
她只是死死看着他,那双总是盛满挑衅和精明算计的眼睛里,
此刻翻滚着陈默完全无法理解的、浓烈到骇人的情绪。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,
滴答的仪器声像是敲在心脏上。然后,她做了一个让陈默血液几乎冻住的动作。她抬起手,
手指稳得可怕,一颗,两颗,解开了她黑色衬衫最上面的纽扣。微微扯开左侧的衣领,
露出锁骨下一小片白皙的肌肤。在那肌肤之上,心口附近,
一个暗红色的、形状奇特的胎记赫然映入眼帘!像一簇燃烧的火焰,又像一道古老的印记。
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,呼吸彻底停滞!
肋骨下方——那个连苏晴都只是在情动时模糊触碰过、连他自己都几乎忽略的、隐秘的角落。
那里,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印记!从他记事起就存在,从未示人!
巨大的荒谬感和骇浪般的冲击力让他浑身僵硬,头皮一阵发麻。他猛地抬头,
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向江蔓。江蔓的声音冷彻骨髓,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,
一字一字砸在他嗡鸣的耳膜上:“就凭这个。她们骗你,偷你,抢你……”“而我们,
你和我,”她的目光锁死他,不容他逃避分毫,“我们才是被她们背后那两家,
从一开始就故意调换、偷走了整整二十六年人生的受害者。”“现在,你信了吗?
”病房里死寂一片,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,每一声都敲在陈默濒临崩断的神经上。
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江蔓身上那缕冷冽的香,织成一张无形的网,将他死死缠裹。
他那只没受伤的手还死死按在自己左肋下,
指尖能清晰地感知到布料下那个微小凸起的轮廓——那个他活了二十六年,
以为只是无关紧要的身体记号,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栗。
“……不可能……”他嘶声说,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锈铁,“这……这算什么证据?
巧合……世界上奇怪的胎记多了去了!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,
试图用音量压过心底那疯狂滋长的、冰寒刺骨的恐慌。
眼睛死死瞪着江蔓**的那片肌肤上的印记,又猛地转开,像是多看一眼都会被灼伤。
江蔓缓缓将衣领拉回原位,扣上纽扣。她的动作有条不紊,甚至带着一种残忍的优雅。
脸上没有任何被质疑的恼怒,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、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悲凉和嘲讽。“巧合?
”她重复着这个词,尾音轻飘飘的,却像淬了冰,“陈默,你到底是不信,还是不敢信?
不信你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三年、计划要求婚的女人,
从一开始就是别人精心安排、用来蚕食你和你家族的棋子?还是不敢信,
你叫了二十六年爸妈的人,明明知道这个印记的存在,却从未对你提起过半分疑点?
”她微微前倾,目光像手术刀,精准地剖开他最后一层伪装:“你母亲,周岚,
左肩胛骨下方,有一个同样的胎记,只是颜色更浅,形状更小,像一片缩小的枫叶。这件事,
除了至亲,没人知道。你说,这是不是也是巧合?”陈默的呼吸骤然停止,
脸色惨白得如同身下的床单。母亲那个隐秘的胎记……江蔓怎么会知道?!
那甚至是家族里一个极少被提及、近乎遗忘的小特征!他只在很小的时候偶然见过一次,
印象早已模糊!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发黑,耳边嗡鸣不止。世界在他脚下裂开一道深渊,
所有的认知都在疯狂塌陷。苏晴的背叛是剔骨剜心的剧痛,而此刻江蔓轻描淡写抛出的事实,
则是将他整个存在连根拔起的毁灭。不是巧合。绝不可能是巧合。
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碎片此刻疯狂地涌入脑海,
的宠溺;苏晴看似不经意的、总能恰到好处地探听到公司核心动向的询问;甚至是很久以前,
某次家族聚会,一个远房叔公酒后看着他,喃喃说过的一句“这孩子,
怎么越长越不像陈家人”……原来,冰面下的裂痕早已遍布,
只是他被所谓的亲情和爱情蒙蔽了双眼,自顾自地活在一个人为编织的虚假繁荣里。
他看着江蔓,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怀疑的壁垒在绝对的事实面前碎成齑粉,
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和……一种被巨大谎言笼罩了二十六年后的虚无。
江蔓看着他眼中固若金汤的世界彻底崩塌,
看着他从暴怒的困兽变作一尊失去灵魂的苍白塑像。她没有催促,只是静静地等着,
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。许久,
陈默极其缓慢地、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掐得青紫的掌心。他闭上眼,再睁开时,
那片猩红的眼底,所有激烈的情绪都被强行压了下去,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,
和沉寂之下疯狂滋长的、冰冷的恨意。“……怎么回事?”他问,声音沙哑,却异常平稳,
像暴风雨过后破碎的海面。江蔓知道,他问的不是此刻,而是那被偷换的二十六年。
“一个很老套的故事。”她扯了扯嘴角,弧度冰冷,“二十六年前,市妇幼保健院。
同一天夜里出生的不止我们两个。周岚当时身体虚弱,产后昏迷。而我的‘母亲’,李美娟,
当时是产科的一名护士,也是你‘母亲’周岚的远房表妹,家境贫寒,丈夫嗜赌。
”“她看到了周岚的胎记,也看到了新生儿身上的印记。一个疯狂的念头就产生了。
她把自己的女儿,也就是我,和你进行了调换。把她亲生骨肉送进陈家享受荣华富贵,
把她自己的人生失败,寄托在一次卑劣的偷窃上。”她的叙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,
平淡得像在念一份与自己无关的报告,但那双眼睛里深藏的恨意,却几乎要凝结成实质。
“她成功了。陈家没有任何怀疑。而你,陈默,顶着江家私生女的名头,
在那个赌鬼酗酒和暴力的阴影下长大了。”她顿了顿,
目光扫过陈默打着石膏的手臂和额头的伤,“当然,这些比起你刚刚经历的,或许不算什么。
毕竟,你享受了二十六年的顶级物质和生活。”陈默喉咙滚动了一下,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。顶级物质?是啊,锦衣玉食,前呼后拥。
可那些看似无私的宠爱背后,藏着怎样冰冷算计的目光?那些纵容和溺爱,是不是从一开始,
就是为了把他养成一个合格的、方便掌控的废物纨绔?!“苏晴呢?”他哑声问,
这个名字现在像毒刺一样扎在他心上,“她是谁的棋子?李美娟?
还是江家那个……我生物学上的父亲?”“李美娟没那个脑子布局这么多年。”江蔓冷笑,
“是她。但推动这一切的,是现在江家的夫人,赵芳。李美娟调换孩子后,
一直用这个秘密勒索赵芳,换取钱财堵她丈夫的窟窿。赵芳早就忍无可忍,
又怕事情败露身败名裂。直到三年前,
她发现李美娟竟然私下联系上了早已在陈家站稳脚跟的‘女儿’,也就是苏晴。
”“苏晴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,李美娟只告诉她,帮她攀上了高枝,让她死死抓住你,
为将来谋夺陈家财产铺路。而赵芳将计就计,一边假意配合李美娟,一边暗中引导苏晴,
让她把目标同时对准你和你弟弟,加速蚕食陈氏。她打的是一石二鸟的主意,
既除掉李美娟这个知情的隐患,又能通过苏晴最终掌控陈家,
为她自己的儿子——也就是我名义上的那个弟弟,江磊,铺路。”真相像一把生锈的锯子,
在他的神经上来回拉扯。每一个字都带着倒钩,撕开血肉。原来他从头到尾,
都活在一个被人精心设计的瓮中。所谓的爱情,是假的;亲情,
是偷来的;就连他所厌恶的、与江蔓的敌对,或许都早在不知情时,被人当枪使了无数次。
“你呢?”陈默抬起眼,目光锐利地看向江蔓,“你在这场戏里,又扮演什么角色?
忍辱负重的复仇者?你告诉我这些,联手?你想得到什么?夺回你江家千金本该有的一切?
还是……毁了所有让你痛苦的人,包括可能知情却默认这一切的,我的……养父母?
”他刻意加重了“养父母”三个字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。江蔓迎着他的目光,
没有丝毫闪躲。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和决绝。“我扮演了二十六年的丑角,
陈默。在阴沟里看着顶替我的人享受着我的人生。”她的声音低沉而危险,
“我要的不是认祖归宗,那太便宜他们了。”她微微前倾,
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地狱般的寒意:“我要的是拆穿。是把他们最在乎的脸面、财富、地位,
一样一样,在他们眼前彻底砸碎。是要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,付出他们绝对无法承受的代价。
”“李美娟,赵芳,苏晴,林薇,甚至那些可能知情却选择沉默的帮凶……一个都别想跑。
”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病床的金属栏杆,指节泛白,“至于联手,你和我,
我们是他们罪恶唯一的证据,也是彼此唯一的盟友。我们合作,不是为了分享战利品,
是为了……毁灭。”“你恨他们,不是吗?”她盯着他的眼睛,像恶魔低语,
“恨那个骗了你感情窃取你公司机密的苏晴,
恨那个可能知情却纵容这一切、甚至更偏爱那个冒牌货的‘父母’,
恨那个夺走你一切、现在或许正享受着苏晴‘照顾’的弟弟……难道你不想,
亲手把他们赖以生存的一切,都夺过来,再毁掉吗?”陈默沉默了。
病房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,和仪器冰冷单调的鸣响。恨吗?当然恨。
蚀骨灼心的恨意几乎要将他吞噬。但他残存的理智还在挣扎。这一切太突然,太打败。
江蔓的话可信吗?她的目的是否真的如她所说?这会不会是另一个更庞大、更精密的陷阱?
然而,左肋下的胎记在隐隐发烫,母亲那个隐秘的胎记特征像最终的判决书,
击碎了他所有的侥幸。他已经一无所有了。爱情是假的,亲情是偷来的,公司被蛀空,
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除了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和满腔无处宣泄的恨意,
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?合作?复仇?毁灭?他缓缓抬起眼,看向江蔓。
那双曾经总是闪烁着挑衅和精明光芒的眼睛,
此刻只剩下和他一样的、被背叛与仇恨淬炼过的冰冷火焰。几秒死一般的寂静后。
陈默极其缓慢地、极其艰难地,用没受伤的右手,朝着江蔓的方向,伸了出去。动作僵硬,
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。“……好。”一个字,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,沙哑,
却带着血腥气,“合作。”江蔓看着那只伸向她的手,眼底飞速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,
快得让人抓不住。随即,她没有任何犹豫,同样伸出手,稳稳地握住了他的。她的手很凉,
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,但握力却大得惊人,像铁钳一样牢牢箍住他。冰冷的肌肤相触,
没有半分温情,只有同盟缔结的冰冷誓约,和共同坠入地狱的共鸣。“合作。”她重复,
声音冷硬如铁。就在这时,病房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高跟鞋声,
伴随着苏晴那熟悉到令人作呕的、刻意放软的甜美嗓音,充满了焦急和担忧:“默默?
默默你怎么样了?吓死我了!医生!护士!他醒了吗?让我进去!”陈默的身体瞬间绷紧,
眼底猛地涌起剧烈的波动,厌恶、痛苦、杀意交织闪过。江蔓迅速松开手,后退一步,
脸上所有外露的情绪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,
又变回了那个冷艳疏离、仿佛只是来探视死对头的江家大**。只是在她垂下眼帘的瞬间,
一抹极冷极厉的寒光,飞快地掠过眸底。门把手被拧动。好戏,就要开场了。
门被推开的同时,江蔓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,身体微不可察地一晃,
恰好撞在旁边的移动输液架上。金属架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向病床方向倾倒下去!“小心!
”陈默的惊呼脱口而出,带着未加掩饰的紧张,
右手下意识就抬起来要挡——完全是本能反应,甚至忘了自己还是个“重伤员”。
江蔓似乎被这意外吓了一跳,手忙脚乱地去扶架子,
指尖“不小心”碰翻了床头柜上那杯没喝完的水。
“哗啦——”半杯凉水精准地泼了正疾步走进来的苏晴一身,从胸口到下摆,
那片昂贵的丝缎料子瞬间深了一块,湿漉漉地贴在身上,狼狈不堪。“啊!”苏晴尖叫一声,
猛地后退两步,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裙子,脸色顿时难看至极。“对不起,苏**!
”江蔓稳住输液架,立刻转身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一丝慌乱,语气却平稳冷静,
“没注意到您进来,手滑了。您没事吧?”她抽过几张纸巾递过去,动作流畅自然。
苏晴一把拍开她的手,纸巾飘落在地。她嫌恶地掸着身上的水渍,
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,但碍于陈默在场,又硬生生憋了回去,
挤出一个扭曲的担忧表情:“没、没事……江**你怎么这么不小心?默默还受着伤呢,
要是撞到他怎么办?”她立刻绕开地上的水渍和江蔓,扑到床边,想要去抓陈默的手,
眼泪说掉就掉,演技精湛:“默默!你吓死我了!怎么这么不小心?伤到哪里了?严不严重?
医生怎么说?”陈默在她碰到自己之前,不动声色地把手缩回了被子里。胃里一阵翻搅。
曾经让他心动的甜美容颜,此刻看起来虚伪又恶心。
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、他曾经觉得很诱人的香水味,现在只觉得反胃。
他强迫自己压下眼底翻涌的恨意,垂下眼睫,掩去所有情绪,只露出一副虚弱又疲惫的样子,
声音沙哑:“没事……死不了。”“怎么会没事!流了那么多血!撞车啊!多可怕!
”苏晴的眼泪掉得更凶,俯身想要靠在他没受伤的右肩上,“以后不许再这样开车了,
听到没有?我都快担心死了……”她的靠近让陈默浑身肌肉都绷紧了。
就在她的发丝快要蹭到他脸颊时,旁边的江蔓冷不丁又开口了,
声音里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冷淡:“陈总福大命大,只是轻微脑震荡和一些软组织挫伤,
右臂尺骨骨裂,算是不幸中的万幸。不过,”她话锋一转,目光落在苏晴湿漉漉的衣服上,
“苏**还是先去处理一下吧,穿着湿衣服容易着凉。而且陈总刚醒,需要安静休息,
情绪不宜有太**动。”这话听起来完全是出于医生嘱咐和基本的礼节,却像一根针,
轻轻巧巧地戳破了苏晴营造的关切氛围。苏晴动作一僵,抬起头,
看向江蔓的眼神几乎要飞出刀子。她深吸一口气,勉强维持着表情:“谢谢江**提醒,
我没事。默默这里离不开人,我……”“苏**真是情深义重。”江蔓微微颔首,
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,“不过,我刚才好像看到陈煦少爷在楼下缴费处,
脸色很不好看,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事?苏**不过去看看?”陈煦?
苏晴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,虽然只有一瞬,
但足够一直紧盯着她的陈默捕捉得清清楚楚。她立刻站直了身体,语气有些急促:“小煦?
他怎么了?我……我去看看!默默,你好好休息,我马上回来!”她甚至没等陈默回应,
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就往外走,仿佛逃离什么令人窒息的地方。病房门被轻轻带上。
室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。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戏码,耗尽了陈默所有力气。他靠在枕头上,
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,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。不是因为伤口的痛,
而是因为极力压制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恶心和暴怒。江蔓走到门口,确认脚步声远去了,
才慢慢走回床边。她抽了张干净的纸巾,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被苏晴拍过的手背,
眼神冰冷厌恶,像碰了什么脏东西。“演技不错。”陈默闭着眼,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,
不知道是在说苏晴,还是在说刚才配合演出的江蔓,或者两者皆有。江蔓把纸巾揉成一团,
精准地扔进垃圾桶。“彼此彼此。”她声音里听不出情绪,“你的反应也很真实。
看来不用我教你该怎么在她面前‘虚弱’和‘心碎’了。”陈默睁开眼,
眼底是一片猩红的血丝和冰冷的死寂:“她刚才听到陈煦……慌了。”“做贼心虚罢了。
”江蔓嗤笑,“看来你那个好弟弟,在她心里的分量,比表现出来的要重得多。或许,
不止是转移股份那么简单。”这个猜测让陈默的心脏又是一阵钝痛。他不敢深想,
苏晴和陈煦之间,到底已经发展到了哪一步。每一次深思,
都是往血淋淋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。“接下来怎么做?”他问,声音干涩。既然选择了合作,
选择了复仇这条路,他就不能再沉溺于痛苦。江蔓走到窗边,
看着楼下花园里苏晴急匆匆走向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男人的身影——正是陈煦。
两人一见面,苏晴就急切地说着什么,陈煦则一脸烦躁地摆手。“养伤。”江蔓背对着他,
声音清晰地传来,“你现在唯一要做的,
就是扮演好一个遭遇重大打击、身心俱创、对公司事务心灰意冷的脆弱伤患。
”“让他们觉得你已经废了,不足为虑。让他们放松警惕,
让他们更快地、更肆无忌惮地行动起来。”她转过身,夕阳的光线从她身后透过来,
勾勒出冰冷的轮廓,“蛇出洞了,才好打。”“我会把我这边掌握的,
关于李美娟、赵芳以及苏晴这些年资金往来的一些初步线索发给你。你躺在病床上,
有的是时间‘慢慢’看。”她的语气平静,却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冷酷。陈默看着她,
这个突然闯入他破碎世界的“盟友”,像一把淬炼过的复仇之刃,锋利,冰冷,目的明确。
他缓缓吸了一口气,压下胸腔里翻涌的血气。“好。”病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,
也暂时封印了那令人作呕的表演。空气里还残留着苏晴那甜腻香水与消毒水混合的怪异味道,
像腐败的果实。陈默闭上眼,胸腔剧烈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扯着伤处的钝痛,
但更痛的是心里那片被彻底碾碎的荒芜。他能清晰地回忆起指尖触摸钻戒盒丝绒表面的期待,
下一秒就是车窗外交缠的唇舌和冰冷恶毒的话语。极致的反差像两把烧红的钳子,
撕扯着他的神经。“呃……”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**从他喉咙里逸出,不是因为外伤,
而是那种从内部开始崩解的剧痛。他猛地睁开眼,视线没有焦点地瞪着天花板,
眼球布满骇人的血丝。江蔓就站在床边,冷眼看着他这副濒临崩溃的样子。她没有出言安慰,
也没有催促,只是那么看着,像在评估一件武器的耐压极限。几秒后,
她转身从带来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台超薄的银色笔记本电脑,开机,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。
屏幕冷白的光映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。“邮箱。”她头也不抬地问。
陈默报出一串私人邮箱地址,声音嘶哑。一封加密邮件很快发送成功。江蔓合上电脑,
走到床边,将屏幕转向他。邮件附件里是几个PDF文件和压缩包,
银行流水标注”、“赵芳名下空壳公司关联图”、“苏晴海外账户可疑资金流入(部分)”。
“慢慢看。”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,“用你‘心碎疗伤’的时间。”陈默的右手还能动,
他伸出颤抖的手指,点开了第一个文件。
密密麻麻的数字、转账记录、收款方信息瞬间充斥屏幕。起初,那些数字只是冰冷的符号,
但很快,它们开始自动串联,勾勒出令人胆寒的脉络。李美娟,
那个他记忆中只存在于母亲周岚偶尔提及的、家境不佳的远房亲戚,
她的账户每隔几个月就会收到来自不同空壳公司的小额汇款,金额巧妙地位于大额监管线下。
而这些空壳公司经过几层复杂的穿透,最终隐约指向了一个名字——赵芳控股的离岸基金。
另一份文件里,苏晴某个声称是“父母赠与”的海外账户,在过去两年间,
收到了数笔来自境外、与她收入完全不符的巨额汇款。汇款路径迂回,
但其中一笔的原始转账备注里,竟然有一个他无比熟悉的项目内部代码!那个代码,
他只在一次家庭晚餐后,被苏晴软磨硬泡着“好奇问问”时,随口提起过!
“嗬……”陈默猛地抽了一口气,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。眼前发黑,
血液疯狂地冲向头顶又瞬间冻结。不是猜测,不是怀疑。是证据。
冰冷的、**的、带着嘲讽意味的证据。她们真的……像蛀虫一样,趴在他和陈氏身上,
吸了这么多年血!而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,亲手把钻营的钥匙递到她们手里!就在这时,
病房门又被轻轻敲响了。陈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,猛地将笔记本电脑合上,塞进被子里,
动作快得牵动了伤处,一阵龇牙咧嘴的钝痛。他迅速调整表情,试图压下脸上的震怒和血气,
强迫自己变回那个虚弱迷茫的伤者。江蔓瞥了他一眼,对他瞬间的应变不置可否,
转身走去开门。来的不是苏晴,而是陈家的管家老周,身后跟着一个提着保温桶的佣人。
“少爷,”老周恭敬地微微躬身,目光快速扫过陈默苍白的脸和打着石膏的手臂,
眉头忧虑地皱起,“先生和夫人那边临时有个重要的海外视频会议,实在脱不开身,
非常担心您,嘱咐我立刻过来。这位是江**吧?感谢您及时通知我们少爷的情况。
”他的措辞滴水不漏,带着世家管家特有的周到和距离感。陈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重要的海外会议?比他车祸入院还重要?以往他哪怕只是感冒,
母亲周岚都会推掉所有事守着他……原来那无微不至的关怀,也是看人下菜碟的表演吗?
因为他是那个“不值钱”的、被偷换来的儿子?“周叔费心了。”陈默垂下眼,
声音刻意放得虚弱无力,“我没事,休息一下就好。让爸妈……别担心。”最后三个字,
他说得异常艰难。老周又说了几句安心养伤、家里会处理好一切的话,
让佣人放下还冒着热气的鸡汤。自始至终,他的态度恭敬却难掩一丝公式化,
远非对待真正至亲的那种焦灼和心疼。离开前,老周似乎才想起什么,补充道:“对了,
夫人吩咐了,让苏晴**这几天就在医院陪着您,方便照顾。公司那边的事情,
暂时由陈煦少爷和几位副总多担待些,让您千万别操心,养好身体最要紧。
”陈煦……副总……担待……每一个词都像一根冰锥,精准地刺入陈默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。
他几乎能想象到,此刻的陈煦,
或许正坐在他那间可以俯瞰全城、原本该属于执行总裁的办公室里,
享受着苏晴“体贴入微”的照顾和父母“委以重任”的信任,一步步,
名正言顺地接管原本属于他的一切。“好……我知道了。”陈默从牙缝里挤出声音,
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纱布里,刺痛让他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。老周这才带着佣人告辞离开。
门一关上,陈默猛地抬手,狠狠一拳砸在病床的金属栏杆上!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
伴随着他压抑到极致的、野兽般的低吼。刚刚勉强止住血的额角纱布,瞬间又洇开一团鲜红。
江蔓冷眼看着,没有阻止。等他发泄完这波无能为力的暴怒,才淡淡开口:“这就受不了了?
”她走到床头柜前,打开那个精致的保温桶,浓郁鲜香的鸡汤味飘散出来。
她用勺子舀起一点,看了看,又凑近闻了一下。随即,
她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、嘲讽的弧度。手腕一倾。
勺子里温热的鸡汤被直接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。“甲鱼,当归,黄芪……真是十全大补啊。
”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,却带着剧毒,“对失血过多、急火攻心、还有轻微脑震荡的人来说,
这碗‘爱心汤’下去,是怕你伤得不够重,血流得不够多,还是怕你脑子坏得不够彻底?
”陈默猛地转头,死死盯住垃圾桶里那滩油渍,瞳孔骤然缩紧!他当然知道这些药材的属性!
大补,燥热,活血!对他现在的伤势而言,简直是催命符!是巧合?是无心之失?可能吗?
送汤的是陈家的老人,经手的是他母亲周岚的吩咐……一个可怕的念头,
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脑海:他们……是不是已经知道了?知道了江蔓的存在?
知道了胎记可能带来的风险?所以急着……让他这个隐患彻底“安静”下去?
甚至等不及苏晴和陈煦慢慢蚕食?彻骨的寒意,比刚才看到转账记录时更甚,
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。他抬起头,看向江蔓。江蔓也正看着他,眼神平静无波,
仿佛刚才倒掉的只是一杯普通的凉水。“现在,”她问,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,
“还对你的‘家人’,抱有一丝幻想吗?”病房里安静得可怕,
只有鸡汤的余温在空气中慢慢冷却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油腻香气。陈默没有说话。
他只是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,向后靠倒在枕头上。所有的痛苦、挣扎、难以置信,
都在这一刻从他脸上褪去了,只剩下一种死寂的、冰冷的麻木。像火山喷发后凝固的岩浆,
表面平静,内里却蕴藏着毁灭一切的高温。他闭上眼睛,再睁开时,
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,只有一片虚无的、瞄准了猎物的黑暗。“……没有幻想了。
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,平静得可怕。“一点,都没有了。”接下来的三天,
VIP病房成了陈默淬炼演技的炼狱。
他完美扮演着一个遭受情感重创后一蹶不振、对公司事务漠不关心的颓废伤患。
苏晴每天准时报到,带着精心煲好的汤和浮于表面的担忧。陈默配合地喝几口,
大多数时间只是偏头看着窗外,眼神空洞,偶尔在她提及公司或陈煦时,
手指会几不可察地痉挛一下,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残存的痛苦。
苏晴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轻松和得意,像毒针,一次次扎在他心上,
也让他眼底的冰封越来越厚。江蔓则像一抹捉摸不定的影子,时而出现,时而消失。
她每次来都带着“探视竞争对手”的疏离面具,公事公办几句,
却能巧妙地用三言两语“提醒”苏晴——有时是某个品牌新品发布会(暗示陈煦可能在场),
有时是某家新开的会员制酒吧(暗示陈煦的消费动态)——精准地戳中苏晴的神经,
让她坐立难安,往往待不了多久就找借口匆匆离去。每一次苏晴离开,
陈默都会立刻拿起江蔓留下的加密平板,疯狂吸收那些冰冷的证据链。
他的大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,
贪婪地吞噬着每一份转账记录、每一张暧昧的照片、每一段经过分析的对话录音。
仇恨是最好的燃料,将他烧成了一台高效、冷酷的分析机器。第四天清晨,主治医生查房后,
宣布他情况稳定,可以出院静养,但务必定期复查,避免剧烈运动。来接他出院的,
只有管家老周和两个佣人。“先生夫人还在处理那个海外并购案的后续,抽不开身,
嘱咐您务必回家好好休养。”老周的语气依旧恭敬,却听不出多少温度。家?
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?陈默面无表情地点头,在佣人的搀扶下坐上轮椅。左臂还吊着,
额角的纱布拆了,留下一道结痂的粉红疤痕,像某种屈辱的印记。
车队平稳地驶入那座熟悉的、依山傍水的顶级豪宅区。雕花铁门缓缓打开,
车道两旁是精心修剪的草坪和名贵花木。一切依旧奢华、有序,透着冰冷的距离感。
曾几何时,他把这里视为归属和荣耀的象征,如今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被窃取人生的窒息感。
他的房间在二楼东侧,宽敞得近乎空旷,视野极佳,能俯瞰大半个庭院和远处的湖泊。
佣人将他安置好,便无声退下。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。寂静无声,
只有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。他慢慢走到落地窗前,
看着楼下花园里正在指挥花匠修剪玫瑰丛的母亲周岚。她穿着优雅的园艺服,侧脸柔和,
阳光洒在她身上,一副岁月静好的贵妇模样。可陈默脑海里挥之不去的,
却是那份“十全大补汤”的配料单,和江蔓冰冷的声音。“……明明知道这个印记的存在,
却从未对你提起过半分疑点?”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,呼吸困难。傍晚,
父亲陈建雄难得回来一起吃晚饭。餐桌上气氛微妙地压抑。陈建过问了几句伤势,
话题便迅速转向了公司事务,主要是对陈煦这几天“临时担纲”的表现表示满意,
语气中的赞许毫不掩饰。“小煦这次在处理星耀那边的问题上,很有魄力,
虽然手法稍显稚嫩,但结果不错。年轻人,多历练是好事。”陈建雄切着牛排,
像是随口一提,“小默你啊,以前就是太拼,这次正好趁养伤,好好放松一下,
公司的事不急,有你弟弟看着。”周岚在一旁温柔地附和:“是啊默默,身体最重要。
你看你,都瘦了。多吃点。”她亲自给他舀了一勺龙虾羹。陈默低着头,
用勺子慢慢搅动着碗里鲜美的羹汤,胃里却一阵阵翻涌。他看着父母那张关切却隔膜的脸,
听着他们对那个冒牌货毫不吝啬的夸奖,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他心上。他们知道吗?
到底知道多少?是彻头彻尾的合谋者,还是被蒙在鼓里、仅仅更偏爱“亲生”儿子的傻瓜?
他必须弄清楚。第二天,他以“整理一些旧物打发时间”为由,
让佣人将书房里几个积灰的旧纸箱搬进了自己房间。借口拙劣,但足够支开旁人。锁上门,
他立刻开始行动。目标明确——寻找任何与二十六年前相关的蛛丝马迹。
出生证明、医院记录、家庭相册、父母的旧日记或信件……任何东西。这个过程缓慢而煎熬。
每翻开一页泛黄的相册,看到父母抱着婴儿时期“自己”的幸福笑脸,
他的心脏都像被撕裂一次。那原本属于江蔓的笑容和拥抱,如今看来无比刺眼。
他甚至找到了自己左肋下胎记的婴儿照片特写,母亲还在一旁标注了“小默独特的记号”。
讽刺感几乎让他呕吐。翻找几乎一无所获。关于他出生时的具体记录异常干净,
干净得像被刻意处理过。直到他在一个装杂物的箱子最底层,
摸到一个硬硬的、边缘有些硌手的旧皮面笔记本。
是母亲周岚很多年前偶尔会用的一本随笔册子,后来似乎废弃了。他心跳加速,快速翻动。
前面大多是些诗词摘抄和园艺心得。直到翻到中间偏后的一页,
几行略显凌乱、墨水颜色也不同的字迹,突兀地出现在空白处,
像是后来匆忙写下的:“……美娟今天又来了,眼神躲闪,又要借钱。每次看到她,
心里都像压着块石头。那个孩子……(墨迹在这里有一团模糊的停顿)……终究是亏欠了。
建雄说不能再给了,会惹麻烦,赵芳那边已经……(后面的字被用力划掉了,
几乎看不清)……但愿永远没人知道。保佑我的孩子……”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。
陈默的呼吸彻底停滞了。美娟!李美娟!赵芳!“亏欠”、“但愿永远没人知道”!
周岚知道!她至少知道一部分!她知道李美娟和那个被送走的孩子!她感到亏欠!
她害怕事情败露!巨大的眩晕感袭来,他踉跄着后退一步,扶住冰冷的墙壁才没有摔倒。
最后一丝残存的、对养母的温情幻想,在这一刻彻底粉碎!她不是无辜的!